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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领》
                           --冷阳长篇期货小说

 

幸好她和鲍总关系特殊!

鲍余先把鲍买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鲍买,”他正脸儿看着她,认真地说:“不是叔叔罗嗦,你说的那个吕奇,操盘成绩赚钱的概率固然不错,可在人际关系上就怎么老不长进?象教不会似的!不说别的,就说上次见文胖子吧,你极力推荐他,我也说了不少好话,可一转身他就把什么底都漏给人家了,什么不能保证赚钱之类的,喂,人家客户来这儿是闲逛哪?天下做期货的,哪个不想快速致富?有道是想做十万元户炒股票,想赚千万炒期货,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河马嘴大象胃?兴兴头头而来,被你一盆冷水贯顶,岂不扫兴?难怪今天文胖子见了我,表情尴尴尬尬的,肯定是心里怪我荐人不力。”

文胖子初会吕奇的时候,鲍买也在场,后者确实说过那些话,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鲍总耳朵里,而且还原文照搬?难道是文胖子向鲍总告了状?不对,文胖子对期货不了解,他根本无法分辩吕奇的话是对还是错。鲍买思忖着,忽然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那天李悍见来了新客户,也到鲍总办公室转悠半天,没错儿,一定是他告的状!这人对吕奇怨气可大呢!这其中的原因,鲍买自然是心知肚明。

正想着,忽听鲍余说道:“鲍买,你发什么楞啊?告诉我,我对吕奇的看法有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和他是搭档,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一定比我了解他,是不是?”

鲍余的意思,明摆是责备鲍买荐人不力。公司经营业绩不佳,压力很大,看到吕奇阻止客户做单他特别恼火。

鲍买不能跟鲍余硬顶,他既是长辈又是领导,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只有低头认错虚心接受的份儿。“对对对,叔叔说的没错,百分之百正确,今后我一定经常提醒他,让他改掉这些毛病……”她一迭连声地说。

从本质上讲,鲍买也不喜欢男人讲大话,好吹牛,她心仪的是即使事情做的很成功也不夸口的男人,吕奇这种优长特别入她的眼。在这一点上,鲍买跟谢眉倒是殊途同归的。

不过,在对待客户的问题上,鲍买也认为吕奇太坦露太交底了,幼稚得象个三岁小童。别的经纪人大都爱在客户面前玩深沉,例如李悍和张胜,不要说外面的一身行头,打扮得活象洋插队归来,内里的工夫也做了不少,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剪报专家,经纪公司所有的报刊杂志都拜其所赐,剪得百孔千疮,材料剪下来都整整齐齐地贴在本子上,藏在抽屉里,没事就偷偷地看几眼背上几句。两位跟客户谈天时专用名词一大堆,可以从期货起源一直说到中国特色,总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令人肃然起敬。平心而论,包装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不要过了头。

鲍买也承认,若是遇见不熟悉的客户,在吕奇和李悍之间,一定会选择后者而弃前者。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先与吕奇接触上的客户反而让李悍和其它经纪人后发制人地争取了去。要不是鲍买经常跑到总经理室向鲍余要客户,吕奇哪能在大金公司站稳脚跟呢。

有时遇到鲍余介绍的客户弃他而去,鲍买也会委婉地说上两句,毕竟这种事的发生,对吕奇相当的不利,不说跑了客户就是砸了自己饭碗,鲍余又会怎么想?何况自己还力荐吕奇当了交易部经理!

对于吕奇,鲍买即使有天大意见,也不会当面疾言厉色,不是不敢,是不忍。再说她也认为吕奇的实话实说本质上不是什么过错,看到有些客户急急忙忙转向李悍,鲍买不禁暗暗发笑。她相信这些客户终会后悔。遗憾的是他们决无可能再转回来找吕奇了,一则顾及面子,好马不吃回头草,二则即使转回头也可能两手空空了。就算资金还有,大部分人也会沮丧离场。不少客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与期市绝缘。还有一部分人从此不再信任经纪人,而是自己当起了自己的经纪人。这种情况就是行内常说的:客户难找容易丢。此话不假。

总之,虽然鲍买也不是很赞成吕奇的操盘观念,但他的成绩在那儿明摆着,比其它经纪人高出了一大截子,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有着清醒认识的。

由于鲍总不喜欢吕奇直率的性格,加上公司内部人际关系复杂,鲍买不免常常被吕奇连累,幸好她和鲍余关系特殊,又善于“虚怀若谷”,所以一次次度过难关。

批评完鲍买,鲍总又把吕奇找来,决心好好教训他一顿。吕奇倒并不十分在意,心想无非是到鲍总办公室领一顿好骂罢了,这种事他见多了。没想到鲍余这回玩起新花样,亲自开车把他带到一家高档餐厅,硬要他请客,那天他身上钱不多,鲍余却故意大点好菜,弄得他十分尴尬。鲍余说这是为了让他知道钱的重要性。

自从鲍余悄然出现在六零六经纪室,谢眉就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下班后鲍余又叫走了吕奇,她就预感事情不妙,所以一路跟随而至。见到鲍余为难吕奇,她暗暗高兴:这不是又给了自己表现的机会嘛。

为了替吕奇解围,谢眉主动上席,并以白酒和葡萄酒轮番向鲍余进攻,两个时辰过去,鲍余还真的招架不住了,脸红至脖梗,眼神发楞,拿着空酒杯颠来倒去的看。谢眉见火候差不多了,向服务台招一下手,示意结帐。穿绛红西装结领带的小伙子过来递上帐单,谢眉指指鲍余,意思是找他结帐。小伙子上上下下打量着醉酒的鲍余,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鲍总也抬头看看小伙子,嘴里咕噜句什么。谢眉凑近他耳旁叫道:“鲍总,结—帐—了!”鲍余痴笑一声,想了想,点点头,从口袋里拖出一大堆物件儿,哗地扔在桌面上。服务员指着一块塑料牌说那就是了,有这个卡,记帐行了。

第二天上午,鲍余把吕奇叫到办公室,问昨晚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请客了?吕奇把事情照实说了,用他的卡结帐也没拉下。他这人就这样,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有什么事从不会藏着掖着。

鲍余“哦”了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里可是老大不满意,如此一来不是达不到教育的目的了吗?可事情已经过去,再追究也没多大意义了。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谢眉多少认清了吕奇在大金公司的处境。他的操盘观念跟很多人相违背,这在别的公司也可能会遇上,但并不象在这里那样令人感到不愉快。他遭受的屈辱和不公令她痛心和不安。为此她决定马上动员他到券龙经纪公司去,那间公司的总经理挺开明,虚怀若谷,能够容纳各种各样意见,经营业绩也比大金好的多,再加上自己在哪儿,只是不知他是怎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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